第 98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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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8 章
“你這話何意, 誰拿婚姻當兒戲了？”宋頌擰起眉。
正當此時，馬車驟然停下。
靈隱寺坐落在大片松柏樹林深處，聳立的的六層亭閣飛檐已近在眼前。
見蕭玉裝模作樣地不說話, 率先下了馬車，她登時追了上去, 抓住他的衣袖羞惱地質問：“你偷聽我與瑛娘娘說話了？”
“偷聽的是辛燁，與我無關 , 那日我本想進去尋你, 是他把我攔在簾子外頭的。” 蕭玉偏過頭, 英俊的側臉沒半分心虛，“北澤人瞧著俠義爽絡，不想竟喜歡聽人墻角，當真是沒想到。”
宋頌罵了句：“無恥。”
她瞪了蕭玉一眼, 心裏漸漸亂起來，回想著自己那日都說了何話, 應當算不得離經叛道罷…
就算離經叛道又如何，她又不怕旁人知曉，他聽見就聽見了。
也不知怎的，目光不由自主瞥到蕭玉的腰間，瞧見那熟悉的香囊果然被他大喇喇掛在腰帶上, 她雙頰驀地燙了起來, 突然想起小豚那日一本正經的話。
“不是吧, 這麽明顯的事，您沒看出來？”
“昭王殿下喜歡您啊。”
宋頌一顆心跳的愈發快, 想追問什麽, 又覺得沒道理開口。
她有什麽可問？蕭玉可是什麽都沒和她說過。t
沒準是自己想多了，反倒鬧了烏龍, 被蕭玉知道，還不知要怎麽笑話自己。
她這麽想著，便定了定心神，跟著寺中沙彌的指引，一步步拜過了菩薩，上香禱告，又按著太後的吩咐添了一大筆香油錢。
小沙彌不知二人身份，但見來人氣度高貴，不敢怠慢，因引他們到偏堂歇腳，又上了兩盞鐵觀音，才輕手輕腳地退下去。
屋中只剩宋頌與蕭玉二人。
偏堂與主殿只隔了幾樁紅漆圓柱，香爐中的檀香氣味幽幽飄過，彌漫在殿宇之中，伴著山頂渾厚的鐘聲，回音慢慢，時光流轉得沈穩又安定。
蕭玉的目光掃過墻面上略顯斑駁的壁畫，語氣裏帶著淡淡的懷念，“上次來這裏時正是春日，父皇帶著我和皇兄登高踏青，轉眼已過了十餘年。”
“聽聞靈隱寺是在先皇的主張下翻修為皇家寺院的，想來先皇也對此處神明心懷敬仰。”宋頌輕聲道，“神明定會保佑陛下身體安康的。”
“父皇不信鬼神。”
蕭玉搖了搖頭。
“他曾同我說，神佛乃人心之信仰，百姓求佛拜懇，不過是為消化身心之苦。若哪日磕頭祈福的百姓少了，便說明民間富足安泰，帝王政業有成，故而翻修了靈隱寺，要皇兄以此為鞭策，為天下百姓謀得盛世安定。”
宋頌由衷道：“先皇是位好皇帝，陛下自然也是，朝中如今氣象一新，文有瑾王與周老一流，武有忠勇英義的許家軍坐陣，先皇在天之靈定然欣慰。”
蕭玉定眼瞧她，不冷不熱地駁道：“不錯，許家的確中忠肝義膽，只是後輩卻掉了鏈子，竟要為一門婚事鬧得棄家蕩產，你從哪裏看得出他英義忠勇？”
宋頌一頓，神色忽不自在起來。
許家的後輩，不就是許子言麽。
好好說著話，怎麽就繞到他身上了？
她算是知道了，蕭玉八成是將她與瑛太妃的話全聽見了。
她不讚同道：“怎麽，非要建功立業才是大丈夫？依我看若能與眷屬日日花前月下，連枝共冢，也不枉此生。”
“因著自以為是的深情增對方煩惱與麻煩，豈不自私？更別提舍家棄業，日後連身旁人亦護不住，如今卻要家人成全自己一番情義，這合適麽？”
蕭玉懶洋洋地抿了口茶。
“本王若有了中意之人，不需旁人來成全，自己便能成全自己。”
“…中意之人，你有了？”
宋頌心中一跳，沒心思與他爭論先前的話題了，只壓下腦中莫名作怪的情緒，盡量平靜道。
“那便去請旨求娶，陛下定會同意的。”
“要他同意作甚？我又不娶他。”蕭玉嗤了一聲，轉過頭看她，“你說是不是？”
宋頌被頂的一噎。
分明是戲謔輕挑的目光，卻看得她心臟咚咚跳快了幾分，臉燒得越來越厲害，也不知面上能不能看得出來。
她咬了咬唇，只覺這事若她是自作多情，那可真是太丟人了。
“那，那你便去和她說，問我做什麽？”
蕭玉卻搖了搖頭：“這可不好說。”
“若她是個純稚良善的小娘子還好，萬一她是個狡猾的，難騙的，偏偏又很擅長拒絕人的，那可怎麽辦？我嘴笨，大抵一開口就被她拿話堵死，辯都辯不出幾句，豈不直接出了醜。”
“你…”
“所以，只能解了她的後顧之憂，再來和她開口了。”
“…你到底什麽意思？”
蕭玉不答她，忽而湊近道：“你覺得，與母後為你擇的那些歪瓜裂棗相比，我如何？”
檀香彌漫，他硬朗清冷的輪廓被裊裊煙霧熏染出幾分柔和，似有深沈的情愫暗藏在眸底，分明語氣輕挑，瞳孔透出的光亮讓人莫名安靜。
“我知道你害怕什麽。朝中局勢不如表面一般風平浪靜，風波將起，有些事我無法多言，但我有法子護著你，也會護住北澤。”
“你說得沒錯，女子在這世間頗為不易，你說不想為所謂婚事去冒風險，我了解。”
“一樁婚事不值，那我呢。”
蕭玉眼眸清澈，玩笑般問她。
“你信不信我？”
宋頌只覺自己心臟跳的飛快，她輕咳了聲，遮掩住自己的無措，“蕭玉，你這，算是表白麽。”
“表白？”
蕭玉突然笑了聲，手指輕扣了她額頭一下。
“你想得挺美，也不看看你交好的這幾個人，許子言太笨，被你拒了兩次還沒頭沒腦，薛暮禮又是個正人君子，你就別想著去高攀他了，算來算去你也只能連累我，就算本王倒黴吧。話說回來，誰讓你從小就跟在我屁後纏著我，指不定你早就偷偷心儀我…”
蕭玉的渾話沒完沒了，宋頌卻沒心思去和他鬥嘴了。
少年滿口戲謔，墨袍下的細長龍尾卻不知何時伸了過來，金燦燦的溫柔光亮蔓延至腳下，一圈圈繾綣地將她包圍，柔軟龍須霸道地攀了上來，一下下輕輕磨蹭著她的指尖。
蹭得人心頭又癢又軟。
宋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。
她對著空氣發呆的滑稽模樣落在了蕭玉眼中。
“樂傻了？”
他笑哼了聲，瞧了眼外頭的天色，兀自往殿外走去。
“你有時間考慮，若要拒絕，也想好理由，別用對付許子言那套應付我。”
“否則下月千秋節，皇兄會宣布婚事。”
-
太後聽說蕭玉想娶宋頌的時候，把蕭玉召進宮生生盤問了一個時辰。
她知道蕭玉和宋頌幾個一同長大，關系非同一般，她甚至想過將薛暮禮與宋頌湊成一對，後來想著薛暮禮的家世到底有些高，宋頌嫁過去也只能做個側室，怕她受了委屈，便歇了心思。
沒想到轉眼間，自己兒子竟然同她說要與宋頌成婚。
慶成帝唯一的手足胞弟，大夏朝此代唯一親王，竟然要娶個部族王爺的女兒。
太後是一向把宋頌當成親女一般心疼的，見面就把蕭玉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，只當他染了風流浪子的毛病，要將宋頌納進門做小妾，畢竟不提身份高低，宋頌的相貌放在滿黎安也是極其惹眼的。
不想蕭玉口口聲聲說要娶宋頌為正室，她更楞得說不出話來。
太後何嘗不想宋頌風光大嫁，昭王妃的頭銜多體面尊貴，可她母家身份尷尬，這福氣落在她頭上又是福是禍？蕭玉娶了北澤部的女兒，其他部族王爺會作何感想，這婚事會為朝廷局勢埋下多少變數，哪件不是令人頭疼的？
太後斥了蕭玉一頓，見他那副油鹽不進的樣，實在拿他沒辦法，又匆匆趕往乾坤殿，本以為慶成帝會幫著勸這個不省心的兒子幾句，不想一進門，慶成帝竟在催著貼身太監擬彩禮了。
一長溜彩禮單子垂到了書桌下擺，慶成帝猶嫌不足，吩咐太監再添上幾頁。
太後一口氣堵在嗓子裏，驟然想起慶成帝寵蕭玉的程度遠在自己之上，怕是蕭玉要討天上的仙女，他這位哥哥都能連夜造個祭壇求仙，更別提娶個北澤質子了。
罷了，說什麽也是白費口舌。
還好此事尚未公開，下月是周舒予的生日，亦為本朝首個千秋節，宮中要張燈結彩為皇後大辦生辰，慶成帝準備在當日宣布賜婚的消息，如今這事也只有慶成帝與太後知曉，太後決定先緩兩日，待冷靜些再勸勸蕭玉。
只是沒等蕭玉冷靜出什麽結果，太後便先要被童嬤嬤說動了。
“昭王殿下是您的孩子，您還不了解他麽？荒唐是有些，但本性是頂好的，又心善護短，宋姑娘嫁過去有的福氣可享呢！”
“況且宮裏宮外早傳過了他二人的謠言，如今陛下賜婚，更是名正言順了！”
“旁的不說，您只看昭王和宋姑娘的的相貌，站在一起賞心悅目的，多俊俏的一對小夫妻，誰瞧了不喜歡？難道您就不想宋姑娘叫您一聲母後？”
太後嘆了口氣。
“我何嘗不想頌兒幸福？玉兒更是我親生骨肉，可他們身份…”
“娘娘，奴婢不得不說一句，您瞧陛下與昭王哪個像是沒主意的？”
童嬤嬤邊為太後束發，邊語重心長道。
“不說陛下八歲執政，將我朝治理得風調雨順，朝堂上的事又何用您憂心過？就說從小隔三差五闖禍的昭王，又哪次犯下過彌天大禍？都說陛下驕縱昭王，可昭王也從未惹過禍亂超綱麻煩，反倒是陛下借著昭王的由頭，處置了不少跋扈專斷的老臣！昭王行事看著荒誕，實則內裏都帶著分寸，哪裏是胡來之人？您大可不必操心過甚！”
太後蹙起眉，越想這話越覺得有道t理。
她不是不疼蕭玉這個兒子，只是就算尋常百姓家，父母亦難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更優秀的孩兒上，更何況是皇家。再加上從前先皇莫名偏愛蕭玉，太後自然會心疼慶成帝多些。
後來忙著為先皇傷懷，為慶成帝的政事煩憂，便更忽視蕭玉的成長了。
“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。”太後輕嘆，“只是怕委屈了頌兒，這孩子一向懂事，聖旨一下，她便是不想嫁也不會在本宮面前鬧。”
童嬤嬤不由笑了。
“太後這便更多心了，您沒瞧宋姑娘這幾日吃得好睡得香，閑來就窩在房中繡東西，哪裏看得出委屈的樣子？”
“罷了罷了。”
太後這幾日愁這事愁得頭疼，也懶得想了。
“千秋節要準備的東西不少，你叫上宋頌，讓她陪我一起去皇後宮中瞧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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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這話何意, 誰拿婚姻當兒戲了？”宋頌擰起眉。
正當此時，馬車驟然停下。
靈隱寺坐落在大片松柏樹林深處，聳立的的六層亭閣飛檐已近在眼前。
見蕭玉裝模作樣地不說話, 率先下了馬車，她登時追了上去, 抓住他的衣袖羞惱地質問：“你偷聽我與瑛娘娘說話了？”
“偷聽的是辛燁，與我無關 , 那日我本想進去尋你, 是他把我攔在簾子外頭的。” 蕭玉偏過頭, 英俊的側臉沒半分心虛，“北澤人瞧著俠義爽絡，不想竟喜歡聽人墻角，當真是沒想到。”
宋頌罵了句：“無恥。”
她瞪了蕭玉一眼, 心裏漸漸亂起來，回想著自己那日都說了何話, 應當算不得離經叛道罷…
就算離經叛道又如何，她又不怕旁人知曉，他聽見就聽見了。
也不知怎的，目光不由自主瞥到蕭玉的腰間，瞧見那熟悉的香囊果然被他大喇喇掛在腰帶上, 她雙頰驀地燙了起來, 突然想起小豚那日一本正經的話。
“不是吧, 這麽明顯的事，您沒看出來？”
“昭王殿下喜歡您啊。”
宋頌一顆心跳的愈發快, 想追問什麽, 又覺得沒道理開口。
她有什麽可問？蕭玉可是什麽都沒和她說過。t
沒準是自己想多了，反倒鬧了烏龍, 被蕭玉知道，還不知要怎麽笑話自己。
她這麽想著，便定了定心神，跟著寺中沙彌的指引，一步步拜過了菩薩，上香禱告，又按著太後的吩咐添了一大筆香油錢。
小沙彌不知二人身份，但見來人氣度高貴，不敢怠慢，因引他們到偏堂歇腳，又上了兩盞鐵觀音，才輕手輕腳地退下去。
屋中只剩宋頌與蕭玉二人。
偏堂與主殿只隔了幾樁紅漆圓柱，香爐中的檀香氣味幽幽飄過，彌漫在殿宇之中，伴著山頂渾厚的鐘聲，回音慢慢，時光流轉得沈穩又安定。
蕭玉的目光掃過墻面上略顯斑駁的壁畫，語氣裏帶著淡淡的懷念，“上次來這裏時正是春日，父皇帶著我和皇兄登高踏青，轉眼已過了十餘年。”
“聽聞靈隱寺是在先皇的主張下翻修為皇家寺院的，想來先皇也對此處神明心懷敬仰。”宋頌輕聲道，“神明定會保佑陛下身體安康的。”
“父皇不信鬼神。”
蕭玉搖了搖頭。
“他曾同我說，神佛乃人心之信仰，百姓求佛拜懇，不過是為消化身心之苦。若哪日磕頭祈福的百姓少了，便說明民間富足安泰，帝王政業有成，故而翻修了靈隱寺，要皇兄以此為鞭策，為天下百姓謀得盛世安定。”
宋頌由衷道：“先皇是位好皇帝，陛下自然也是，朝中如今氣象一新，文有瑾王與周老一流，武有忠勇英義的許家軍坐陣，先皇在天之靈定然欣慰。”
蕭玉定眼瞧她，不冷不熱地駁道：“不錯，許家的確中忠肝義膽，只是後輩卻掉了鏈子，竟要為一門婚事鬧得棄家蕩產，你從哪裏看得出他英義忠勇？”
宋頌一頓，神色忽不自在起來。
許家的後輩，不就是許子言麽。
好好說著話，怎麽就繞到他身上了？
她算是知道了，蕭玉八成是將她與瑛太妃的話全聽見了。
她不讚同道：“怎麽，非要建功立業才是大丈夫？依我看若能與眷屬日日花前月下，連枝共冢，也不枉此生。”
“因著自以為是的深情增對方煩惱與麻煩，豈不自私？更別提舍家棄業，日後連身旁人亦護不住，如今卻要家人成全自己一番情義，這合適麽？”
蕭玉懶洋洋地抿了口茶。
“本王若有了中意之人，不需旁人來成全，自己便能成全自己。”
“…中意之人，你有了？”
宋頌心中一跳，沒心思與他爭論先前的話題了，只壓下腦中莫名作怪的情緒，盡量平靜道。
“那便去請旨求娶，陛下定會同意的。”
“要他同意作甚？我又不娶他。”蕭玉嗤了一聲，轉過頭看她，“你說是不是？”
宋頌被頂的一噎。
分明是戲謔輕挑的目光，卻看得她心臟咚咚跳快了幾分，臉燒得越來越厲害，也不知面上能不能看得出來。
她咬了咬唇，只覺這事若她是自作多情，那可真是太丟人了。
“那，那你便去和她說，問我做什麽？”
蕭玉卻搖了搖頭：“這可不好說。”
“若她是個純稚良善的小娘子還好，萬一她是個狡猾的，難騙的，偏偏又很擅長拒絕人的，那可怎麽辦？我嘴笨，大抵一開口就被她拿話堵死，辯都辯不出幾句，豈不直接出了醜。”
“你…”
“所以，只能解了她的後顧之憂，再來和她開口了。”
“…你到底什麽意思？”
蕭玉不答她，忽而湊近道：“你覺得，與母後為你擇的那些歪瓜裂棗相比，我如何？”
檀香彌漫，他硬朗清冷的輪廓被裊裊煙霧熏染出幾分柔和，似有深沈的情愫暗藏在眸底，分明語氣輕挑，瞳孔透出的光亮讓人莫名安靜。
“我知道你害怕什麽。朝中局勢不如表面一般風平浪靜，風波將起，有些事我無法多言，但我有法子護著你，也會護住北澤。”
“你說得沒錯，女子在這世間頗為不易，你說不想為所謂婚事去冒風險，我了解。”
“一樁婚事不值，那我呢。”
蕭玉眼眸清澈，玩笑般問她。
“你信不信我？”
宋頌只覺自己心臟跳的飛快，她輕咳了聲，遮掩住自己的無措，“蕭玉，你這，算是表白麽。”
“表白？”
蕭玉突然笑了聲，手指輕扣了她額頭一下。
“你想得挺美，也不看看你交好的這幾個人，許子言太笨，被你拒了兩次還沒頭沒腦，薛暮禮又是個正人君子，你就別想著去高攀他了，算來算去你也只能連累我，就算本王倒黴吧。話說回來，誰讓你從小就跟在我屁後纏著我，指不定你早就偷偷心儀我…”
蕭玉的渾話沒完沒了，宋頌卻沒心思去和他鬥嘴了。
少年滿口戲謔，墨袍下的細長龍尾卻不知何時伸了過來，金燦燦的溫柔光亮蔓延至腳下，一圈圈繾綣地將她包圍，柔軟龍須霸道地攀了上來，一下下輕輕磨蹭著她的指尖。
蹭得人心頭又癢又軟。
宋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。
她對著空氣發呆的滑稽模樣落在了蕭玉眼中。
“樂傻了？”
他笑哼了聲，瞧了眼外頭的天色，兀自往殿外走去。
“你有時間考慮，若要拒絕，也想好理由，別用對付許子言那套應付我。”
“否則下月千秋節，皇兄會宣布婚事。”
-
太後聽說蕭玉想娶宋頌的時候，把蕭玉召進宮生生盤問了一個時辰。
她知道蕭玉和宋頌幾個一同長大，關系非同一般，她甚至想過將薛暮禮與宋頌湊成一對，後來想著薛暮禮的家世到底有些高，宋頌嫁過去也只能做個側室，怕她受了委屈，便歇了心思。
沒想到轉眼間，自己兒子竟然同她說要與宋頌成婚。
慶成帝唯一的手足胞弟，大夏朝此代唯一親王，竟然要娶個部族王爺的女兒。
太後是一向把宋頌當成親女一般心疼的，見面就把蕭玉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，只當他染了風流浪子的毛病，要將宋頌納進門做小妾，畢竟不提身份高低，宋頌的相貌放在滿黎安也是極其惹眼的。
不想蕭玉口口聲聲說要娶宋頌為正室，她更楞得說不出話來。
太後何嘗不想宋頌風光大嫁，昭王妃的頭銜多體面尊貴，可她母家身份尷尬，這福氣落在她頭上又是福是禍？蕭玉娶了北澤部的女兒，其他部族王爺會作何感想，這婚事會為朝廷局勢埋下多少變數，哪件不是令人頭疼的？
太後斥了蕭玉一頓，見他那副油鹽不進的樣，實在拿他沒辦法，又匆匆趕往乾坤殿，本以為慶成帝會幫著勸這個不省心的兒子幾句，不想一進門，慶成帝竟在催著貼身太監擬彩禮了。
一長溜彩禮單子垂到了書桌下擺，慶成帝猶嫌不足，吩咐太監再添上幾頁。
太後一口氣堵在嗓子裏，驟然想起慶成帝寵蕭玉的程度遠在自己之上，怕是蕭玉要討天上的仙女，他這位哥哥都能連夜造個祭壇求仙，更別提娶個北澤質子了。
罷了，說什麽也是白費口舌。
還好此事尚未公開，下月是周舒予的生日，亦為本朝首個千秋節，宮中要張燈結彩為皇後大辦生辰，慶成帝準備在當日宣布賜婚的消息，如今這事也只有慶成帝與太後知曉，太後決定先緩兩日，待冷靜些再勸勸蕭玉。
只是沒等蕭玉冷靜出什麽結果，太後便先要被童嬤嬤說動了。
“昭王殿下是您的孩子，您還不了解他麽？荒唐是有些，但本性是頂好的，又心善護短，宋姑娘嫁過去有的福氣可享呢！”
“況且宮裏宮外早傳過了他二人的謠言，如今陛下賜婚，更是名正言順了！”
“旁的不說，您只看昭王和宋姑娘的的相貌，站在一起賞心悅目的，多俊俏的一對小夫妻，誰瞧了不喜歡？難道您就不想宋姑娘叫您一聲母後？”
太後嘆了口氣。
“我何嘗不想頌兒幸福？玉兒更是我親生骨肉，可他們身份…”
“娘娘，奴婢不得不說一句，您瞧陛下與昭王哪個像是沒主意的？”
童嬤嬤邊為太後束發，邊語重心長道。
“不說陛下八歲執政，將我朝治理得風調雨順，朝堂上的事又何用您憂心過？就說從小隔三差五闖禍的昭王，又哪次犯下過彌天大禍？都說陛下驕縱昭王，可昭王也從未惹過禍亂超綱麻煩，反倒是陛下借著昭王的由頭，處置了不少跋扈專斷的老臣！昭王行事看著荒誕，實則內裏都帶著分寸，哪裏是胡來之人？您大可不必操心過甚！”
太後蹙起眉，越想這話越覺得有道t理。
她不是不疼蕭玉這個兒子，只是就算尋常百姓家，父母亦難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更優秀的孩兒上，更何況是皇家。再加上從前先皇莫名偏愛蕭玉，太後自然會心疼慶成帝多些。
後來忙著為先皇傷懷，為慶成帝的政事煩憂，便更忽視蕭玉的成長了。
“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。”太後輕嘆，“只是怕委屈了頌兒，這孩子一向懂事，聖旨一下，她便是不想嫁也不會在本宮面前鬧。”
童嬤嬤不由笑了。
“太後這便更多心了，您沒瞧宋姑娘這幾日吃得好睡得香，閑來就窩在房中繡東西，哪裏看得出委屈的樣子？”
“罷了罷了。”
太後這幾日愁這事愁得頭疼，也懶得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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